第144章

当一下，只能看见漫天飞舞的星星，头晕眼花，天旋地转，看不清世界的真实。

    你猜错了，他听见心中那个理智冷漠的自己说道，大哥没有派眼线，他亲自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似乎一直没有认出我。”他听见伊尔迷的说话声，像是从宇宙另一端飘过来的，脚软绵绵轻飘飘地落在实地上，但他却仿佛站在云端，肌肉密度无限大的腿支撑不住他的身体，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”其他的参赛考生哗然，情绪最激烈的是和奇犽交好的几个人，他们看见奇犽的表情不对劲，如果要形容，就跟被抽走了灵魂一样。

    “那是谁？”雷欧力问亚露嘉，因为他们是同胞兄弟。

    “是大哥。”亚露嘉比其他人都要镇定，他眼中流露出的担心神色是给奇犽的，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上的熊猫布偶，他就猜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，奇犽哥哥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大哥，更不要说他今天的情绪本来就很不对劲。

    雪上加霜。

    “逃家游戏好玩吗，阿奇。”伊尔迷歪头，“是不是觉得自己获得了久违的自由？”

    奇犽浑身一震，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却是以为自己脱离了家族的束缚，成为了自由翱翔的飞鸟，但是伊尔迷的出现告诉他，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沾沾自喜。

    更何况，他真的能够自由吗？

    连朋友遇上危机都只能躲在树后的，卑鄙的他。

    “这人讲话怎么怪怪的。”雷欧力在擂台下犯嘀咕，他觉得这家人的对话很奇怪，但因为目前内容还算正常，所以也说不上究竟哪里奇怪，逃家以及自由，青春期的小鬼都回会玩这一套，放在普罗大众家里好像可以说得通？

    “不想回答吗，阿奇？”伊尔迷在逼迫他，逼迫头低垂得几乎要埋进地里的小孩儿，他现在的举动就像是逃避现实的鸵鸟，“但是你刺伤了妈妈，还打了糜稽。”

    “哈？”雷欧力张大嘴巴，这么叛逆？！

    “妈妈很高兴。”伊尔迷的下一句话让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差点跌个大跟头，“但是你要向糜稽道歉，他不像妈妈那样纵容你。”

    奇犽不置可否，重点不在妈妈和糜稽身上，他们都知道。

    “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。”伊尔迷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雷欧力都差点栽了个跟头，打伤家里人都不是重点，那什么才是重点？

    “你知道大哥在意的问题是什么吗，奇犽？”循循善诱，他竟然想要奇犽自己说出来。

    超级恶趣味啊，小伊~

    西索拿着他的扑克牌，就算是他，这个时候都好整以暇地观看揍敌客式的兄弟教育片，他挺想知道，小伊到底能恶趣味自说自话到什么地步。

    就是小苹果比较可怜，都发抖了。

    奇犽动动嘴皮子，像条脱水的金鱼，在场人除了念能力者没人意识到他身上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伊尔迷的恶念像是不要钱似的，一股脑地倾泻在奇犽身上，那可是排在世界年念能力者前列的念压，就算伊尔迷有所保留，也绝对不是一个没开念的小鬼能承受住的，亚露嘉看得胆战心惊，恨不得冲到台上帮哥哥求情，但是却被伊尔迷有如实质的一瞥钉在原地。

    揍敌客家的人都知道，当大少爷教训弟弟时千万不要插手，否则被教训的就不止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那可是连席巴都不得不默许的教育，即使父子两人的理念并不相符，甚至有很大冲突。

    开念的猎人们看见奇犽正在经历的，简直目瞪口呆，但是这是无现时比赛，只要没有停止，他们任何人都不会插手，而且，这显然是人家揍敌客的家室，外人不能多做评判。

    莫老五看见伊尔迷恍然大悟，终于知道为什么他那关钉子怪人过得如此轻松，原来是他！

    “所以说金请来的竟然是揍敌客家的大少爷吗？”他托腮做沉思状，只能说对揍敌客家的专业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，就算不做杀手，去干考古那也是妥妥的，这年头的杀手都这么全能吗？

    以后要真有问题干脆雇佣揍敌客家的人来打下手吧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间伊尔迷竟然给揍敌客家拓展了新的业务，真是相当的敬业！

    在伊尔迷恶念的重压下，奇犽顽强地说话了，就他这强大的精神力，开了念之后定然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。

    “我不该说不当杀手。”他从嘴皮子里漏出这样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哦！”奇犽的话提醒了伊尔迷，他对系统说道，“要不是他自己承认错误，我都要忘了。”满心满眼把注意力投放在奇犽与他的新朋友身上，知道当年在战场上发生事的伊尔迷一直将“朋友”“同伴”视为奇犽的禁区，与其相比，对家族职业的厌恶简直就不值得一提。

    入职厌恶期，他懂的，这很正常，虽然小仙女满怀爱与热情拥抱每一天，但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和他有一样的心态，这时就需要心理辅导，大哥的房间欢迎你xd。

    “还有呢？”伊尔迷亲切地提醒，“这不是哥哥最想听见的，阿奇。”

    和伊尔迷斗了这么久，奇犽不说成为伊尔迷肚子里的蛔虫，对他那套神经病般的逻辑也很有了解，他知道伊尔迷指的是什么，但是自己却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他要我承认什么，不要交朋友吗？巨大的空虚感袭击奇犽，他恍惚间意识到，这对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，有些话如果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，就好像，把自己追求自由的存在都否认了一样。

    为什么他不能交朋友，为什么他不能有同伴？从心底燃起的火焰支撑着奇犽，让他咬牙抵抗来自伊尔迷的重压。

    他不能承认，他也不能屈服，因为一旦说出口，就好像否定了他追求的意义一样。

    啊，看见奇犽倔强的表情，伊尔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，这是明知故犯咯？而且还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的。

    真是伤脑筋啊，他歪头，还以为阿奇乖一点了，结果还是这样。

    不听大哥话的小孩儿，是很容易死在外面的哟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别的错误。”他咬牙对伊尔迷说道，放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副强硬撑着的模样。

    糟糕了，亚露嘉忍不住抬起熊猫玩偶，让他挡住自己的脸，他确实理解奇犽哥哥的坚持没有错，但是站在他的角度，很难在伊尔迷好奇犽之间做出一个选择，因为他同样深爱两位哥哥。

    但有一点，亚露嘉是知道的，他躲在熊猫玩偶后面，心想，奇犽哥哥是斗不过大哥的。

    现在硬撑着只会让情况更加危机。

    但有的时候人是不能妥协的，就像现在。

    他竟然说出来了，伊尔迷想，勇气可嘉，但是对大哥说这样的话，就不是勇气，而是鲁莽。

    “嗯，所以阿奇你是觉得，你交朋友也是对的吗？”伊尔迷轻飘飘的话让奇犽脸色煞白，“不可以哦，阿奇，你是不能有朋友的。”

    不是说杀手不能有朋友，而是奇犽不能有朋友，这中间细微的差别让奇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，他知道这是大哥的判断，一般情况下，伊尔迷的判断是不可以违抗的。

    “喂——”围观的人终于忍不住了，特别是和小杰一起的雷欧力和酷拉皮卡，他们脸上的表情怎么用单单一个义愤填膺来解释。
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混账话！”长了一张大叔脸的雷欧力忍不住怒喷伊尔迷，“奇犽交不交朋友关你什么事！”

    伊尔迷直接将雷欧力等人的话屏蔽了，他不是没有看见奇犽在听见那人喊话时眼神中出现的动摇，于是他加大了念压，发出了最后的会心一击。

    “嗯，难不成阿奇你觉得，自己有资格拥有朋友吗？”伊尔迷轻飘飘地说道，“西索和我说了哦，你在那个孩子面对危险时，一个人躲在树丛后面，藏到了最后。”

    西索手一顿，糟糕了，他想，还真是被小伊出卖了彻底啊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你也可以拥有朋友吗，奇犽？”伊尔迷看着弟弟涣散的眼神，僵硬地勾起嘴角：“朋友的话，要互相帮助不是吗？但如果是阿奇，一定会看着对方死亡也不出现，直到确定安全吧？”

    “很不错哦，阿奇。”他都要鼓掌了，“因为这就是大哥教你的啊，揍敌客家的杀手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，不能以身涉险。”

    没说一句奇犽眼中的光就黯淡一份：“但是对你的朋友来说，这并不是好事吧？”

    “阿奇你根本就不是值得托付后辈的同伴哦。”

    “和你做朋友会死的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一句话，像重锤一样敲在奇犽心上，无力反驳，也无法反驳，没错，就像是大哥说的一样，他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。

    和他做朋友，会死的。

    酷拉皮卡会死的，雷欧力会死的，小杰也会死的。

    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，而是则是一切悲剧的元凶。

    他的大哥三言两语就撕裂了奇犽一心想要逃避的真相，没错他也隐隐感觉到了，自己不是个合适的朋友人选，因为逃避，以及没有面对强者的勇气，揍敌客家的家训刻在他的骨血中，他不像小杰那样勇往直前，他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。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，大哥。”眼中的火苗熄灭了，他不得不承认真相，自己就是一个卑鄙的胆小鬼，没有资格拥有朋友。

    杀手也许能有朋友，但是奇犽却不可以。

    “我跟你回去。”他嗓音嘶哑破碎，就像是一周没有喝过水的人，在沙漠中艰难前行，环顾四周只有在风中飞扬的沙子，这是一场永远看不到终点的旅程。

    “阿奇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。”伊尔迷笑了，僵硬而不自然的，他走进奇犽，在不能动弹的小孩儿头上摸了摸，像一个真正的好哥哥，“那么，这场比赛认输吧，阿奇。”他对奇犽说道，“正好我也需要猎人证来完成下一个任务。”

    “下场比赛加油啊，阿奇。”亲昵的嘱咐，“别下手过头，猎人证是个不错的东西，既然来了就要拿到他。”因为小孩儿对他低头了，伊尔迷的心情很好，竟然有心思来帮被他吓得几乎要死的小孩儿调节心情。

    “一个合格的杀手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别让大哥失望，阿奇。”

    “我认输。”奇犽举手，象征他这场比赛的失败，捋胡须的尼特罗远远不像围观群众那样义愤填膺，只是笑呵呵地宣布了伊尔迷的通过，他成为了287期考试的猎人。

    “亚露嘉。”下了擂台的伊尔迷对另一个弟弟招手，即使看见了奇犽刚才被训诫的惨状，抱着熊猫玩偶的小少年还是毫不犹豫地走到伊尔迷身边，让其他人大跌眼镜。

    一般情况下，伊尔迷是个好大哥，特别对揍敌客而言，可惜的是，他们都意识不到。

    “这个给你。”小瓶子的念器，但在亚露嘉打开瓶塞时却忽然变成了大瓶，不知道念为何物的普通人以为这是高科技或者魔术的一种，谁叫这世界上总是有各种各样关于异物的传说，然而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，那是空间系的念器，价值连城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，大哥。”亚露嘉看着瓶子里装着的金黄色的粘稠的液体，好像有点眼熟？

    “阿布蜂蜜。”伊尔迷说，“拿去和奇犽吃着玩吧，如果你高兴还可以分给那个叫做小杰的孩子。”没人听见他们的对话，对奇犽和亚露嘉，伊尔迷的态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，因为他知道，亚露嘉是个心里有数的乖孩子，而奇犽喜欢剑走偏锋。

    一个已经打磨成型，另外一个还需要多做磨砺。

    “就当做你和阿奇通过猎人考试的贺礼好了。”他说，“反正经过我的提醒，阿奇也绝对能通过猎人考试，不管怎么说，拿到猎人证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。”说完他就走了，刚才在教训奇犽时，手机就震动个不停，看样子是有新任务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哥哥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吧？”亚露嘉跑得太快，雷欧力他们都没能拦住他，至于奇犽，下了场地就垂头坐着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亚露嘉摇头，“大哥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吓人。”他打开管子的瓶塞，液体黄金香浓霸道的气味差点将猎人会场给冲爆了。

    “阿布蜂蜜。”他说，“大哥给的伴手礼。”回头对奇犽问道，“要来一点吗，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甜食有助于调节心情。”

    垂着头的奇犽沉默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真是个怪人，就算是雷欧力也被亚露嘉热情地塞了一杯蜂蜜，光是舔一口，就让他幸福得冲上天堂。

    奇犽的大哥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。

    “最后一场比赛，加油，哥哥。”亚露嘉笑得活泼可爱，“我们要一起拿到猎人证。”

    奇犽勉强勾嘴角，也不知是液体黄金的甜蜜口味起到了效果，还是妹妹的笑颜给了他勇气，才经过伊尔迷黑暗训诫的奇犽终于从压抑的状态中挣脱出来。

    他卸了武斗家的四肢，手段粗暴，但是却没有让他命丧当场，在按捺不住认输之后，奇犽成了287期猎人考试最后一个通过者。

    可喜可贺，不是吗？

    伊尔迷日记：

    说了我是一个好大哥xd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