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木渎

…

    一头干练的黑灰色短发，剑眉入鬓，深邃的眼角带出几条皱纹，原本杂乱无章的胡子没了，细微疤痕反倒给这张年过五十的脸增添了几分味道。最重要的是……

    “师父你穿了衣服好帅……”江蛟呆呆道。

    霍疯子：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失散多日的亲徒儿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江蛟不在信口开河，霍疯子身着一件金线缝制的黑衣，肌肉的轮廓在衣下若隐若现，浑身上下透露着一代宗师的气质。

    霍疯子嫌弃地看了眼自己徒儿身上这件穿了一年的衣服，刚想说几句，发现边上还站了个人在看戏。霍疯子皱了皱眉问，“这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江蛟这才想起想和自己合伙的刘瘸子，便答道，“他刚邀请我一起……”

    刘瘸子见霍疯子气度不凡，这小叫花子还喊他“师父”，连忙打断江蛟的话，“没有没有……是我不自量力。我就一要饭的，就不打扰二位了。”说着刘瘸子就席地坐下，摆好自己的乞讨装备。

    霍疯子才懒得理会一老叫花子，师徒二人重逢比什么都重要，不过得先给徒儿弄件干净衣裳。于是霍疯子便揽着江蛟有说有笑朝裁缝店走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待师徒二人走远，刘瘸子才转头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。

    自己方才竟真把他当成叫花子了？“可笑可笑”，刘瘸子自嘲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江蛟沐浴更衣之后，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。这一年来他腰板直了，肩也宽了，个头似乎也拔高了一些，再穿黑衣便显得俊朗不少。加上脑袋上的白团子，整个人还透着股温柔，大概是普通姑娘心中的理想型了。江蛟挑了黑衣，也是想学着点师父。这下师徒二人走在路上，引得姑娘纷纷侧目，还在一旁小声议论着什么。

    霍疯子对她们的反应很是满意，想当年自己站擂台的时候，台下晕倒的姑娘也是不少的。

    江蛟从未受过此等待遇，心里想着果然跟着师傅便能吃香的喝辣的，突然心生好奇，“师父——你到这镇上才几天，怎么就这么有钱了？”方才在裁缝铺，霍疯子可是“一掷千金”啊。

    “巧了。我是给一个村民救了，结果附近的恶霸，天天欺压他们村，我想着报答他的救命之恩，就把那些恶霸赶走，替他们拿回了钱财。结果他们说什么都要分我一半，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    江蛟对霍疯子随手拯救全村的英雄事迹感动不已。

    “那你呢……混成了个讨饭的。我都不想说你是我徒弟。”霍疯子嘴上说着不想，实际还不是特地寻来？

    “嘿嘿嘿……我被饺子舔醒，发现自己被冲到了河岸上，四周人烟罕至。走了一天总算看见个镇。我没钱又饿，蹲路边休息的时候竟然有人给我扔了个铜板！我就索性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倒是会就地取材。”霍疯子觉得自己这徒儿真是有意思。

    “嘿嘿师父过奖了~”江蛟挠了挠头。

    “诶，我发现饺子比以前更粘你了，之前你头发那么臭，他都不介意睡你头上。”霍疯子又想到饺子方才灰不溜秋的模样，这狗在浅滩不是一天洗一次澡的吗？

    饺子听见霍疯子说到自己，便抬了抬眼皮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，复又闭上了。

    江蛟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细心，只得随口编了个理由，“噢噢大概是我们兄弟俩患难见真情了吧，是吧饺子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是吧饺子——？”江蛟颠了颠脑袋，问你话呢！

    ……回应他的是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声“汪。”

    不是江蛟故意隐瞒或者不信任师父，只是饺子体质特殊，又是陆兄的狗，虽然现在貌似……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其实这几日，远不是江蛟所说的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那日江蛟在昏迷中，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，这声音却不熟悉。待江蛟睁开眼，发现自己下半身浸在水中，正趴在河岸边。被毛耷拉着的饺子正在舔舐他手臂上的伤口。

    然后江蛟就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……他……幻听了。十分钟后他就知道了一件更诡异的事……他居然可以和一只狗“通过神识交流”……

    这简直就是无法装逼的传音入密啊，以后说别人坏话都不用背着别人了！

    据饺子自己说，它本是地狱的看守，防止怨气深重的鬼魂逃出地狱酷刑。它是一体三魂，除了它之外，还有赤焰、浩淼。当江蛟问起它的名字时，饺子顾左右而言他。至于饺子怎么来的凡间，它说记不清了。反正如今它生为凡胎，和普通犬类基本无异，会生老病死，投胎于轮回。可若是饮了人血，便可短暂恢复真身，赤焰、浩淼也会觉醒。从此便可与此人共享神识，算是在这一世“认了主”，直至此人离世……

    一下子信息量如此大，江蛟保持着得体的微笑，眼睛闪烁着看着饺子，只问了一个问题，“那我胳膊上这么大一块是你咬得喽？”

    饺子：“…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