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云层之上的眷恋

之后，只能收了住宿费，客客气气目送她回屋收拾行李。</p>

    倒是老板娘的儿子洛凡对此非常释怀，接到母亲电话，还特意赶回来送别，自掏腰包帮罗芸租车。</p>

    罗芸当然不可能接受他的好意，婉言谢绝之后，用剩下的钱雇了一辆三轮车，朝与少年们约好的地点而去。</p>

    小蒙已经会学校上课了，只有小遥一个人在等他，罗芸到达之后才发现，那里居然是一家养老院的门口。</p>

    她问小遥：“你不是说只照顾一个人吗？难道是让我来养老院应聘？”</p>

    罗芸不是在指责小遥，其实可以的话，在养老院工作，她也很乐意，只是想要弄清楚事实情况。</p>

    小遥没有多说，只是拉着他绕过好几个弯口，停留在一处供老年人休闲娱乐的小广场附近，指着其中一个中年人对罗芸说：</p>

    “小姐姐，你先别瞎猜，看看他，然后告诉我你对他的印象好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罗芸完全弄不懂小遥的意思，转头看着他，但下一秒，脑袋就被小遥再次转向了正在忙碌的中年人。</p>

    无奈，罗芸只好照他的意思，开始观察眼前人。</p>

    （这一段情节，包括不许人间见白头整个故事，都是来自于我对某个人命运的介怀，怎么说呢？我很容易把感情代入到虚构的人或故事当中去，我把这些称之为‘梦境中的现实’，有时候，‘现实’让我无法释怀，我就会用自己的笔触去改变，并为其提供一个自己能接受的结局，以便让它成为过去式，就是如此。）</p>

    话归正题，罗芸看到中年男人正在专注于照顾一位老人吃饭，他戴着褐色包头帽，大半张脸都被口罩覆盖住了，身上穿了件宽松的，不合季节的厚外套，衣袖很长，几乎覆盖住了手臂。</p>

    裤子同样也很长很宽松，他右手拿着银质小勺，小心翼翼从保温杯中挖出一勺炖蛋，送进老人口中，左手还不忘用准备好的餐巾纸凑到老人下巴底下，接住从嘴角漏出来的口水和汤汁。</p>

    老人的头颅和上半身一直在微微颤抖，脸上表情呆滞，嘴唇一张一合，木讷地咀嚼着送到嘴里的食物。</p>

    “这不是跟我小时候照顾弟弟一样吗？小遥先生，我绝对可以做好的。”罗芸不由得脱口而出。</p>

    小遥在旁边‘嘘’了一声，示意她不要说话，认真看下去。</p>

    不久之后，就有一个男人从远处走过来，男人没有去叨扰正在喂饭的中年人，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，表情漠然。</p>

    等到中年人终于发现他的存在，男人才走过去坐到他旁边，这时一个在旁边忙碌的护工立刻走过来，很自然搀扶起老人，接手了中年人手里的工作。</p>

    擦干净手，中年人朝着男人微笑，两个人年龄差不多，男人看上去还要更老一些，笑起来眼角额头上都是皱纹。</p>

    “过得还好吗？”男人开口问道。</p>

    “嗯，还不错。”中年人回应，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子，推到男人面前。</p>

    “是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看了就知道了，打开它。”</p>

    “现在吗？”</p>

    看着男人犹豫的脸庞，中年人停顿好一会儿，才说：“就现在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好吧，希望不是什么令人难过的东西。”男人嘟囔着，伸手拿过盒子，放到膝盖上打开，犹豫桌子遮挡，罗芸看不清楚盒子里究竟是什么。</p>

    也许确实看到了令人悲伤的东西，男人叹口气，把盒子塞进口袋，然后点燃一支烟，朝天空吐出烟圈问：“又是为我着想，对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是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还真的愿意多管闲事，不过，现在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，所以你把它弄回来，也对我没多大用处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明白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不明白，你应该去好好挽回自己想要的生活，不是来我这里浪费时间。”</p>

    “呵呵…说得还真伤人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明明每次伤人的都是你，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，你还有没有良心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没有，被狗吃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算了，我不跟你辩驳，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？在我死之前，可不想看到唯一的朋友流落街头。”</p>

    “没那么严重，房子虽然是她的，但我还有点积蓄，以后可以租房住，你呢，也不要老是把死挂在嘴边，你的病没想象中那么严重，我可以治好它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是医生？”</p>

    “别讽刺我，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态度，前几天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行了行了，打住吧，又想跟我说那些什么江湖游医的话？算了吧，他们都是骗人的，大医院都治不好，他们能治？你就别再这种地方浪费钱财了，好不容易有点正经钱赚，你好好珍惜着吧。要不然等到了我这个地步，看你怎么办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能怎么办？等死呗。”男人说得没心没肺，可他面前的人却湿了眼眶，把头低下去偷偷擦拭。</p>

    男人眼神闪了闪，刚想调侃一句，但话到嘴边，却被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给打断了。</p>

    “先生，这里不允许抽烟，乌源先生，你看着他抽烟，也不阻止，真是的，以后再这样，要不准你们俩过来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”名叫乌源的中年人赶紧站起来，反复道歉，护工才脸色稍微好看一点点，一把夺走了另一个男人口中的香烟，扬长而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