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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恨海情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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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见“盟主夫人施王娘”,与两名幼童,双手朝后反绑,被四名白发老妪押解入场,那四老妪,赫然正是“幽灵地宫”的四长老。

    一行人到“赤面金刚”身旁立定。

    那两名幼童,--个年约十岁,一个只得七八岁光景,稚气的面上,充满了惊怖之情,甫一停步,双双朝锦袍蒙面人悲呼一声:“爹!”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双目中狰狞之色,令人不寒而栗,但上扬的手,却已垂下。

    “赤面金刚”转顾四老妪道:“四位偏劳了!”

    四妪之一道:“这并非一门一派的私事,何得云劳!”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厉声吼叫道:“赤面金刚,你……竟然向妇孺下手?”

    “这是不得已而为之!”

    “你想把他们母子怎样?”

    “这就要看你的做法了。”

    小叫化宋维屏正好退在门边,一回头,发现了吴刚,欣然道:“贤弟,你也来了!”

    吴刚急声道:“大哥,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母子三人被‘地宫’四老中途截回,如此而已!”

    蓦在此刻——

    一名黑衣人形色仓皇,急冲而入,朝“无事生非杜宇”一躬身道:“禀长老,对方用毒,我方已栽了十几名!”

    “什么,用毒?”

    “是的,两名突如其来的老者!”

    “好,本座去看来!”说着奔了出去。

    吴刚心中一动,道:“大哥,杜前辈是哪一门派的长老?”

    宋维屏道:“金刚盟!”

    “哦!”

    “贤弟,你有辟毒之能,何不去……”

    吴刚不待宋维屏话落,掉头便奔了出去。

    外面,广场上情势业已大变,两名黑衣老人,在人群中穿梭来往,碰上他的,便栽了下去,那批“武盟”属下,个个如狼似虎,狠命搏杀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撕空裂云的笑声,激荡排空,如巨浪汹涌,立时震慑了全场,“无事生非杜宇”已施出了他的看家本领。

    双方不期然地停止了搏斗。

    两黑衣老者双双并肩在场中央一站。

    “武盟”属下弟子纷纷在后环围,各门派高手却集中在相对的方向,这一来,场中壁垒分明。

    场中散抛的尸首完全暴露,约略估计当在百具以上,令人怵目惊心。

    吴刚排众直抵“无事生非杜宇”身后,宋维屏与古亦同也双双奔了近前。

    “大悲和尚”、“灵空上人”等有地位的门派之长,也纷纷移步涌向前来。

    吴刚目光扫处,杀机大炽,那两施毒的黑衣老者,赫然是“七灵仙境”之中见过一面的“七灵”之二,照排行,该是第四与第五。

    “无事生非杜宇”声如雷鸣也似地道:“想不到,‘剑灵’与‘空灵’居然也到场卖命!”

    两黑衣老人之中,一人佩剑,另一白面无髭,一望而知那佩剑的必是“剑灵”,白面无髭的是“空灵”无疑。

    照排行,“七灵”是天、地、人、剑、空、书、花等七灵,其中“人灵”已毁于“返本还婴”的邪门手法之下,“书灵”亡魂于“凤剑”,“花灵”弃邪归隐,所余者仅天、地、剑、空四灵。

    “剑”“空”二灵目光触及吴刚,陡然色变。

    吴刚想起心神被制的那段恨事,与兄长吴雄之惨遇,推而及于“武林第一堡”之被血洗,俱是“七灵”的杰作,那股恨毒,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。

    当下转面对“无事生非”道:“杜前辈,请以现场全力封锁出口……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晚辈要索血!”

    说完,举步向二灵迫去。

    沙!沙!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,充满了恐怖的杀机。

    “无事生非杜宇”转身向各门派首脑交代了数语,这边立即展开行动,蜂拥向广场入口的那一端,列开了阵势,纵深三重。

    “剑灵”拔出腰间佩剑,向“空灵”施了一个眼色,“空灵”向身后的“武盟”高手,低声嘱咐了几句。

    吴刚迫近到对方身前八尺之处,停了脚步,冷酷地道:“两位,幸会了!”

    眉目之间的戾气杀机,令人股栗。

    所有“武盟”方面的高手,全为之神色大变。

    “剑灵”嘿嘿一笑道:“索血一剑,今天你没有机会侥幸了……”

    吴刚咬牙道:“听着,本人‘武圣’之后吴刚,我兄弟与全堡拜领‘七灵’厚赐良多,现在本人要取回代价!”

    “剑”“空”二灵双双暴喝一声,两蓬五彩烟雾,飞罩吴刚,同一时间,“剑灵”出剑,“空灵”出掌,乘机攻袭,“武盟”剑手中,有十余人弹身卷上,以兵刃飞掷。

    那五彩烟雾含有剧毒,吴刚虽不惧毒,但也有目难睁。但他临危不乱,施身出剑,一阵金铁乱鸣,袭来的兵刃大部被削断,有的被弹向半空。

    吴刚一剑出手,人随之掠后丈余。

    毒烟被剑风带得四下疾卷,那批配合毒烟以兵刃当暗器猝袭的剑手,触及毒烟,当场栽倒了七人之多,四肢一阵乱抖,便断了气。

    这一幕,使得所有在场的“武盟”弟子,个个惊魂出窍,面如土色。

    “剑”“空”二灵乘吴刚退身立脚未稳之际,又电扑而上,全力猛袭。

    “呛”的一声大响,“剑灵”手中的长剑被震脱手,抛向半空,看来这是一柄宝刃,否则必折无疑。

    吴刚连想都不想,出剑反击。

    以他近三个甲子的内力,含恨出手,再加上玄奥的剑术,其势之强,可说盖古凌今,骇人听闻。

    “哇!哇!”两声惨叫,“剑灵”折臂,“空灵”断腕,双双踉跄后退。

    在场的“武盟”弟子,不少是杰出高手,但在吴刚面前,不啻土鸡瓦狗,哪堪一击,是以没有人敢出头挺身。

    吴刚一上步,剑尖直指“剑灵”心窝……

    “空灵”闪电般转身……

    吴刚栗喝一声“哪里走!”

    左掌一挥,一道排山劲气卷处,“空灵”口喷血箭,俯身栽了下去。

    吴刚目眦欲裂地向“剑灵”喝问道:“老匹夫,十年前是本人胞兄,十年后是本人,被迷失本性,受命杀人,到底为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剑灵”老脸已变了形,咬住牙不吭声。

    “哇!”

    惨叫声中,胸前开了花,鲜血如泉涌出。

    “说是不说?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说!”

    “不说很好,我要你慢慢地死!”

    话声中,一指戳了出去,“剑灵”闷嗥一声,应指而倒,吴刚顺手从地上拣起一柄弃剑,照定“剑灵”右肩胛插了下去,又是一声刺耳的惨叫,那柄剑透过肩背,没入土中,只剩下剑柄在外,“剑灵”就这样活生生钉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小子,你……杀了老夫吧!”

    “我要你慢慢地死!”

    两名剑手虎吼一声,双双忘命扑击。

    惨号破空,血雨四喷,两名“金剑手”被一剑斩成了数段。

    这种杀人法,的确是前未之闻。

    吴刚一转身,从地上抓起了重伤的“空灵”,切齿道:“你说不说?”

    “空灵”身躯一扭,叉二指疾点吴刚双目,右脚尖猛踢吴刚“腹结”。

    吴刚料不到对方会来这一手垂死反噬,好在他反应神速,头一偏,让过了戳向双目的二指,但下腹的一脚,却全然无备了。

    “砰”然一声,吴刚连打了两个踉跄,所幸他本身有神罡护体,遇袭立生反震,否则这一脚不死也得重伤,话虽如此,剧痛仍然难免。

    这一来,吴刚狂炽的杀机,被彻底激发了。

    “呀!”吴刚栗吼一声,一松手,“空灵”跄出了数步。

    喝声挟凄厉的惨号俱起,剑芒打闪之中,“空灵”被砍成了六大块,肝肠五腑,瘰疬一地,血水迸溅得--丈方圆全成红色。

    “剑灵”此刻已流尽了最后一滴血,断了最后一口气,尸身浸在血水中,仍牢牢钉在地上。

    吴刚一转身,血红的双目一扫那批“武盟”弟子,狂呼道:“五百人冢,五百人的血债!”

    惊呼中,近百“武盟”弟子,豕突狼奔。

    吴刚挥剑卷入人群之中……

    于是,惨绝人寰的一幕叠了出来。

    剑摧刃折!

    血肉横琶!

    惨号连天!

    “凤剑”狂挥之下,--个个的生命破灭了。

    逃向总坛方向的,没有人能跑到五丈之外,向外间的,却被各门派高手所阻。

    血!

    惨号!

    残肢断体!

    构成了疯狂的旋律,地惨天愁,鬼神皆惊。

    “够了!”

    一声暴喝,如九天雷震,吴刚不期然地住了手。

    少林“大悲和尚”直逼吴刚身前,铁青着老脸道:“少施主,这并非你父心愿!”

    吴刚浑身是血,几乎没有一寸的地方保持原来衣衫的本色。

    现场无以形容,只有三个字,惨!惨!惨!

    死的,没有一具全尸,活着的,不到寥寥十人,全成了地狱惨魂。

    对这位有道高僧,吴刚是心存崇敬的,因为他曾救了他父亲一命,在这种情况之下,除了“大悲和尚”,换了任何一人,恐难阻止吴刚疯狂的行动。

    吴刚一窒之后,突然想起了后进的锦袍蒙面人,那是正凶……

    心念甫动,身形已朝总坛后进飞掠,疾如惊鸿。

    到了院中,一看,不由心颤神飞。

    现场已失去锦袍蒙面人的踪影,只有施玉娘母子三人,仍在被挟持之中。

    吴刚浑身浴血,这一突然来临,使在场的齐声发出了惊呼。

    他目光急扫现场一周,惶然向“赤面金刚”道:“老前辈,锦袍蒙面人呢?”

    “走了!”

    “走了?”

    “嗯!此獠真是枭雄,连妻儿都不顾了!”

    吴刚一横剑,扑向“盟主夫人施玉娘”母子……

    “赤面金刚”横身一拦,道:“你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吴刚栗声道:“杀!”简单一个字,令人听来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“不可!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一人有罪,不及妻孥,孩童何辜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前辈,当年‘武林第一堡’遭害的妇孺又何辜?”

    “孩子,报仇是当为,但不可以牙还牙,过当则流于残忍!”

    施玉娘面无人色,闭着眼,不知是忏悔还是认命,两个幼童除了惊怖之外,还小不更事,对上一代的罪,根本不了解。

    吴刚咬了咬牙,厉声道:“幼童可免,这女魔难饶!”

    “赤面金刚”沉声道:“吴刚,你父不喜杀戮!”

    吴刚心中一惨,激愤地道:“晚辈已体家父之仁,不向各门派报复,但罪魁祸首,不能放过。”

    “罪魁是‘武林盟主’与‘七灵’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女魔并不例外!”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如此?”

    “晚辈有晚辈的立场!”

    “何不依老夫之劝……”

    吴刚大声道:“老前辈因先嫂宇文映雪与‘十二金刚’之六的遭遇,对‘武盟’所施的报复并未稍轻……”

    “赤面金刚”脸色一变,没有开口反驳。

    吴刚又道:“当年‘金刚盟’崛起武林,杀人如革,晚辈相信必有某种立场,老前辈不嫌有责已太宽之讥么?”

    “赤面金刚”本已赤红的老脸,涨成了紫色。

    吴刚突省自己的话太过份了,忙抱剑道:“恕晚辈无心之言!”

    “赤面金刚”只兀立着没有吭声。

    吴刚一旋身,直欺施玉娘身前。

    那站在施玉娘身后的“地宫”四老之一栗声道:“吴刚,赤面前辈之言,并无不当!”

    吴刚猛一咬牙,伸剑向施玉娘心窝扎去……

    施玉娘杏眼圆睁,下唇已咬出了鲜血,以刺耳的音调道:“你做吧!”

    吴刚心念一转,剑尖停滞在距心窝一寸之处,没有刺进去。

    施王娘又道:“本夫人不会向你乞命!”

    吴刚厉声道:“施王娘,你本该死一百次,‘赤面’老前辈一句话,我饶你一条命,但济你为恶的武功,必须废除!”

    施玉娘尖声叫道:“你干脆杀了我!”

    吴刚重重地哼了一声,飞指戳出,点了施玉娘残穴。

    施玉娘惨哼一声,垂首闭目,泪落如雨。

    两幼童哭着唤了一声:“娘!”那情景令人鼻酸。

    吴刚大声喝问道:“施玉娘,你丈夫逃向何方?”

    施玉娘头也不抬地道:“你问我,我问谁?”

    吴刚窒了一窒,又道:“现在你大概可以说出你丈夫的来历了?”

    “你有本领,找到他本人查问吧!”

    吴刚咬牙切齿地道:“我会找到他的!”

    身形一弹,越屋朝后电奔而去。

    他判断锦袍蒙面人必仍隐身附近,因为妻儿被挟,他不可能一走了之,而极可能的藏身之处,便是山腹秘宫。

    想到山腹秘宫,立时想到了吕淑媛,她目前处境如何?

    心里一急,身形更紧了。

    一路之上,不见半个人影。

    熟路轻车,吴刚毫不费事地来到秘宫出口的峰下,目光扫处,不由魂散魄飞,僵在当场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那峰自十丈高,下处坍了下来,断岩碎石,堆集成丘,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,夹在乱石中。

    想到秘宫已被炸毁了,吕淑媛呢?多半已被活埋在山腹中了。

    泪水,点点滴落衣襟。

    他悔恨交加,如果自己不去追赶父亲,当可挽救吕淑媛一命……

    手足阵阵发冷,脑内嗡嗡作响,他整个地麻木了。

    红颜女子薄命!真有这回事吗?

    深情未报,遽尔查消,留下了终天之恨。

    她为了一念情痴,付了极高牺牲,然而,她得到的代价是什么?

    吴刚如痴如醉,茫然地仰首高峰,让痛苦啃啮着心灵。

    眼前的一切,似乎全蒙上了一层灰色,他喃喃地道:“天长地久有尽时,此恨绵绵无绝期……苍天啊!苍天!…待我吴刚何其薄也。”

    蓦地——

    邻峰之上,似有人影一闪,吴刚心中一动,从沉痛中醒转,猛一弹身,朝峰壁揉升上去,仗手中利器插石支撑,越过一段平滑如镜的峭壁,终于登上峰头。

    游目四顾,但见山山相连,榛莽苍苍,哪有什么人影。

    但适才所见,决非幻像,峰顶的确有人。

    远远,林木间人影又是一晃。

    吴刚挫了挫钢牙,如鬼魅飙风般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密林中,日光不照,暗如黑夜。

    吴刚认定方位,穿林疾掠。突地,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,传入耳鼓:“我要留在这里!”

    吴刚惊喜欲狂,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,那不是吕淑媛声音么?她没有死……

    另一个阴沉的喝声,随着响起:“你敢违命,我就劈了你!”

    这话声,分明出自“武林盟主”锦袍蒙面人之口。

    吴刚登时热血沸腾,捷如鬼魅般扑了过去。

    对方似有所觉,大喝一声:“什么人?”

    吴刚一闪而现,半点不错,正是吕淑嫒与锦袍蒙面人。

    吕淑媛脱口惊叫了一声:“刚哥哥!”

    吴刚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,道:“媛妹,天幸你平安无恙,等我先解决这笔债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,带煞含戾的目光,射向锦袍蒙面人。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双眸尽是惊怖之色,栗声道:“小子,你来得好!”

    吴刚切齿道:“这叫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!”

    “嗯!此地风水不恶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今天你将如何死法?”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狞声道:“死则死矣,管它怎么死法!”

    吴刚目光触及对方腰间的巨形金刚,冷凄凄地道:“现在拔剑自卫!”

    “有此必要吗?”

    “你身为武林盟主,不能死得太窝囊,像一条狗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子,别猖狂。”

    “拔剑!”

    “呛!”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拔出了金剑,这剑与“金剑手”所用的金剑迥异,“金剑手”用的剑仍是普通精钢长剑,只是剑柄与剑鞘涂成了金色。对方所持的,通体金光粲然,虽在暗林之中,仍觉金光夺目,形体也较一般剑远为巨大,看来这金剑并非凡物。

    吕淑媛泪痕未干,面上的表情极其怪异,几番欲言又止,但吴刚面对血海仇魅,已无暇去顾及那些了。

    吴刚俊面铁青,额上冒起了青筋,狂声道:“报名!”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寒声道:“还不到时候!”

    吴刚手中剑缓缓斜举,瞟了吕淑媛一眼,道:“媛妹,退开些!”

    “刚哥哥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话停会再说!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厉声道:“丫头,滚远些!”

    吕淑媛木然向后退了数步,斜倚在一株树身上。

    在这遮天蔽日的森林中,杀机云涌而起。

    一个是主宰中原武林十余年的神秘人物,一个是百年来仅见的后起之秀,两人这一场拚搏,无论生死胜败,对武林都有重要的影响,也可以说是关乎中原武林的命运,对“武道”是一种考验。

    “金刚”与“凤剑”同时扬了起来。

    双目凝神对峙,像两尊石像。

    冻结的气氛含蕴着无比的杀机。

    虽然双方的式子同样无懈可击,但气势上吴刚占了上风,因为他的内元充盈,高出对方不止一筹。

    “呀!”

    暴喝声中,吴刚出手攻击。

    连珠般的金刃碰击声中,传出了一声闷哼,锦袍蒙面人连退三步,左胸衣裂了半尺长一道口子,鲜血登时濡湿了半身。

    凌厉剑气所及,五丈之内落木萧萧,情况惊人之极。

    吴刚略不稍滞,只一晃,剑尖直指锦袍蒙面人心窝。

    “呛”的一声,金剑掉落地上。

    “哎!”吕淑媛出一声惊呼。

    双方交手只一个照面,胜负便已定了,太快,然而武功一道是丝毫也勉强不来的,吴刚的剑术,仅有一招八式,故此,生死胜败,也只取于--招,这原不足怪。

    吴刚咬牙切齿地道:“现在,是你偿还‘武林第一堡’血债的时候了,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死!”

    吕淑媛栗呼了一声:“刚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以下的话尚未出口,已被吴刚用话止住:“媛妹,十年来,我等待的便是这一刻!”说完,厉声向锦袍蒙面人道:“阁下,除了你面巾,让本人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!”

    锦袍蒙面人没有反抗,伸手徐徐扯落面巾。

    这困惑中原武林十余年的谜底,将要揭开了。

    --张惊人的脸孔出现了,一撮山羊胡,衬着一副阴森的面容,右腮一个钱大的青痣,十分刺目。

    “是你!”

    吴刚惊叫一声,连连后退,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太出人意料之外了,的确连做梦也估不到。

    “武林盟主”、“南荒奇人”、“灰衣蒙面客”,想不到全是“地灵吕坤”一人的化身。

    “武林盟主”的真面目,十多年来竟未被人拆穿。

    当年灰飞烟灭的“七灵教”,想不到做了武林宗主,开武林未有之先例,这在武林史上,将是极讽刺的一页。

    也就在吴刚受惊退步的同时,“地灵”晃身抓住吕淑媛一只手,飞退到一株巨树旁,两人之间的距离,拉长到三丈之外。

    吴刚一见吕淑媛被执,暴喝一声道:“你敢碰她一毫一发,我把你寸剐寸磔!”

    “地灵”嘎嘎一声怪笑,道:“你动一动我先毙了她!”

    吕淑嫒面上的表情极其复杂,不知是怕、是怒、是怨,还是恨?

    吴刚怒极反笑道:“大盟主,实在是想不到啊!”

    “你想不到的还多着。”

    “地灵,你居然能掩尽天下人耳目达十余年之久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谜底会继续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做梦!”

    “吴刚,听着,这秘密继续,因为你不会活着离开这森林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没什么好笑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,轻轻一扬手,手中赫然握了一颗“霹雳球”。

    吴刚怒不可遏,不屑地哼了一声,道:“吕坤,你除了这一手之外,尚有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一手就很够了!”

    “你只顾逃命,置妻儿生死于不顾,你根本不能算是人,你没有人性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子,这轮不到你开口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我很放心妻儿的安全。”

    “凭什么?”

    “自命正派的人士,必须靠虚伪的面孔维持,不会杀害妇孺。”

    吴刚为之气结,这枭雄可说是集无耻奸狡之大成,当下嗤之以鼻道:“你的算盘打得很精……”

    “谬奖了!”

    “现在放了她!”

    “办不到!”

    吴刚脚步一移……

    “地灵”厉声道:“别动!”

    吴刚下意识地收住脚步,为了吕淑媛的安全,他不能莽撞,但心中那股怨毒之气,却几乎破胸而出。

    “地灵”嘿嘿一笑,阴森森地道:“吴刚,老夫很佩服你那股锲而不舍的报仇精神,相信你心中尚有很多疑问,若不告诉你,可能死难瞑目,现在别打什么鬼主意,静静地听着,你想知道什么?”

    吴刚想了一想,道:“阁下很干脆,当然,有些事不交代清楚,想瞑目也办不到,这样省了区区逼供的麻烦,现在先说说阁下何以当上了武林盟主?”

    “地灵”狂妄地一笑,道:“问得好,当年‘七灵教’出现武林,目的是‘七灵’君临天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够狂妄!”

    “小子,你别插嘴……但当年计划不周,采取的手段不对,遭致武林公愤,黑白道联手进兵隆中山卧龙谷……”话锋一顿,又道:“于是,老夫下了一着妙棋……”

    “哼!”

    “掩去本来面目,自称‘南荒奇人’,以八十名亲手调教的弟子为骨干,表演了一幕血洗‘七灵教’,维护武林正义……”

    “表演?”

    “不错!”

    “那些死者呢?”

    “中途效‘七灵教’的新手!”

    “是‘七灵教’门下不假?”

    “当然!”

    “为了表演,不惜使数以百计的门下流血?”

    “欲成非常之事,必须用非常之手段!”

    吴刚为之倒抽了一口凉气,栗声道:“地灵,你这叫丧心病狂,毫无人性……”

    “随你怎说,老夫十多年领袖武林不假!”

    “既然已达到目的,为什么不思守成,而纵令‘金剑手’残害同道?”

    “为了出当年各门派联手进攻隆中山之气。”

    “嗯,完全悖情违理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,老夫的最终目的,是以‘七灵’之名领袖天下,同时老夫不能永远蒙面,不示人以真面目,所以必须造成某种形势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残害本人兄长‘无敌美剑客吴雄’?”

    “这个么?叫做--石二鸟……”

    吴刚咬牙道:“说说看。”

    “地灵”狰狞地咧嘴一笑,道:“当年进攻隆中山,破坏‘七灵’大计,为首的是‘武林第一堡’,武圣之子滥造杀劫,一方面消除各派实力,一方面造成消除‘武林第--堡’的借口,这岂非一石二鸟么?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吴刚目眦欲裂,他到此刻才知道父亲一再阻止自己向各门派寻仇的用心,各门派坠入邪魔的恶谋之中而不自觉,其行不可恕,但其情可原。

    这是多么惊人的武林秘密。

    当下栗声又道:“本人也遭家兄同样的恶毒手法,变成杀人凶手,又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功力太高,而意料中的敌人‘赤面金刚’等无法对付,利用你却敌,成,对本人等有利,不成,你送命,也等于去了一个强敌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。”

    “此刻言之过早!”

    “地灵,你是见了棺材还不掉泪!”

    “老夫说言之过早,别以为‘赤面金刚’等暂时得势,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!”

    天色业已昏暗,但林空上层一片通红,那并非晚霞,是火光。

    吴刚目光瞥处,业已了然,冷冷地道:“地灵,你见那火光么?”

    “见了,怎样?”

    “狐穴狼窝已然灰飞烟灭了!”

    “小意思,另起炉灶!”

    话已说尽,但吴刚仍想不出救吕淑媛脱出对方掌握之计。

    沉默了片刻,“地灵”又接着道:“小子,‘书’‘花’二灵的下落你知道?”

    “当然!”

    “你把他俩如何了?”

    “剑劈‘书灵’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夫师妹呢?”

    “花灵么?弃邪归正,区区放过她了!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夫三师弟中的是何手法?”

    “返本还婴,听说过吧?”

    “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很遗憾,是别人下的手!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告诉你无妨,是‘赤面金刚’!”

    “地灵”牙齿咬得格格作响。

    吴刚冷冷地又道:“至于‘剑’‘空’二灵,倒是区区在一个时辰前成全的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,你现在付出代价……”

    手一扬……

    吕淑媛尖叫一声,左手狠命地击向“地灵”的手腕……

    吴刚闪电般地向侧方树身后躲避。

    “霹雳球”脱手飞出,但由于吕淑媛这一击,掷出的方向便偏了。

    轰然一声巨响,吴刚只觉身躯被震得腾空而起,又落回地面,烟硝阻窒了呼吸,脑内一片混沌。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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